卡尔·林奈是近代自然科学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人物。恩格斯在早在十九世纪就对此作出过客观的评价:十六七世纪欧洲近代自然科学萌芽时代为"牛顿和林奈为标志的这一时期"。
下面简要回顾林奈的生平并对其思想进行简单评述。
林奈1707年生于瑞典。林奈的父亲是一位乡村牧师,他对园艺非常爱好,空闲时精心管理着花园里的花草树木。幼时的林奈受父亲的影响,十分喜爱植物,他曾说:"这花园激起我心中对植物不可抑止的热爱。"
林奈7岁时开始接受正式教育。中小学的学业成绩并不突出,但是其对植物的热爱之情与日俱增。中学毕业后(1727年)他进入龙得大学学习,在名教授司徒比的引导下,其知识的系统化得到明显进步。一年后他又转到乌普萨拉大学,在那里在路德别克教授的引荐下,他开始教授植物学,并取的了很大的成功。在他教授期间,听植物学课的学生常有200—400人,而其他课程中不超过80人,其受欢迎程度可见一斑。
他在乌普萨拉大学的教学工作虽然取得了成功,但是没有能完成取得学位的学业。1735年为了取得正式医生的资格,他不得不去荷兰以取得医学博士学位。在荷兰的三年里是林奈一生中最重要的时期,在这里他结识了许多著名植物学家,并且出版了他的《自然系统》一书,在此书中首先提出了以植物的性器官进行分类的方法。这一时期他还先后出版了《植物学基础》、《植物学评论》和《拉帕尔植物志》等著作。
1738年他回到斯德哥尔摩开业行医,1740年被乌普萨拉大学聘任,在该校进行植物学和医学讲座,从而实现了他想成为大学教授的梦想。1741年在欧兰和高特兰地区考察,这次考察的结果在1745年形成了《欧兰及高特兰旅行记》一书,在该书的索引中二名制被首次使用。
此后,在林奈的教学和研究生涯中,完成了许多著作,其中重要的有:《瑞典植物志》(1745)、《瑞典动物志》(1746)、《植物学理》(1751)等。最重要的是1753年出版的《植物种志》,在这本书中他尽量收集了当时已知的植物,共收集了5938种,分别隶属于1098个属,其中有285种为新种。该书的出版被认为是现代植物分类学开始的一个重要标志。
在当时,林奈可以称之为乌普萨拉大学最杰出的教授。他的课程极有号召力,受到学生的广泛欢迎。一份他的课程安排就足以说明这一点:上午8时为丹麦学生讲课,10时公开的大课,11-12时对俄国学生,下午2时对瑞典学生。
在大学教授课程的过程中,使他有机会培养大批的学生成为植物学家和采集家。他鼓励他很多的学生到世界各地采集植物,获得了大量的标本,为其巨著提供丰富的资料。同时,也让他的声名远播,闻名于整个欧洲乃至全球知识界,西班牙、德国、俄罗斯等国的大学争相聘请他为教授。
六十岁后的林奈,身体渐渐衰弱,1776年的中风让他失去了行动的能力,说话也成了困难。终于在1778年不幸辞世,被安葬在乌普萨拉的天主教堂。享年71岁。
从林奈的生平中可以看出,他深深地热爱着自然,对自然中的生物保持着浓厚的兴趣。但是我们必须意识到在林奈的思想中,他所考虑的自然(nature)和我们今天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只有意识到这一点,我们才能真正理解林奈的思想以及他的著作。
在18世纪在欧洲流行的时自然神论(natural theology)。这种学院式思想认为,造物主创造了世界,通过对造物主所创造的世界的研究可以理解造物主的智慧。林奈的宗教信仰使他相信这种理论。在他的《自然系统》(Systema Naturae)的晚期的版本中,他写到:尘世中的创造物的是神的荣耀,对自然的研究将会揭示上帝所创造的神圣秩序,一个博物学家的任务是构建一个分类大纲以反映这种宇宙中的秩序。
林奈的植物分类系统建立在生殖器官的数目和排列方式上,植物的"纲"是按照雄蕊特征来划分,而"目"则按照雌蕊特征来划分。例如,在林奈的Monoecia纲中 ,Monadelphia目包含了在同一植株上具有雄花和雌花的植物,也包括了多数雄蕊在基部联合的植物。该目中既包括了松杉柏这些球果类,也包括了一些真正的有花植物(如蓖麻)。没有明显性器官的植物被放入Cryptogamia(隐花植物)纲,包括藻类,地衣,真菌,苔藓以及蕨类。从今天的观点看来,这个大纲中包含了许多不合理和相互矛盾的成分。如球果类裸子植物和蓖麻这样的有花植物放到一个目中显然是极大的错误。即使是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林奈也没有认为他所建立的分类系统完全反映自然,而是坦率的承认是一个人为大纲。他认为自然大纲可以解释所有生物中存在的相似和差异。当然我们得注意他所要反映的自然是造物主的秩序,而不是现在意义上的自然。
虽然林奈承认他的系统是人为大纲,但是他也是在尽力去反映他头脑中的自然,在这个过程中他象当时的许多博物学家一样对植物的性器官的差异极其重视,并在他的大纲中赋予了极大的权重。毫无疑问,他这个建立在性器官基础上的植物分类系统非常便于使用和记忆。但是同样在许多情况下并不能得到好的预期结果,并不能真正反映自然。一些批评者对他用性解释自然的观点进行了攻击。植物学家Johann Siegesbeck称之为"讨厌的妓女"(林奈对此也进行过报复,他把一种小而无用的欧洲杂草命名为Siegesbeckia)。后来的分类系统很大程度上是按照John Ray 的方法论进行安排的,即按照生物各个部分的形态性状进行归类,这些性状既包括繁殖器官的也包括营养器官的,同时还包括生物发育的各个阶段的性状。
林奈系统被保留下来的是他的阶层分类方法和双名法。
林奈在《自然系统》将植物分为 24纲、 116目、1000多个属和10 000多个种。对于林奈而言,物种是一个确定无疑的实体,这些实体可以被集合成一个较高的阶层——属。.属的这个词是早在亚里士多德时代就被使用的,它是一些相似生物的集合。但是林奈不同于前人之处在于如何来归类。当时以及从前的博物学家经常任意地对生物进行归类,如把所有一个地区的生物归为一类,或把所有水生的动物归成一类。林奈所做的具有开创意义的工作是基于相似性把属归入到更高的分类等级中去。在林奈最初的系统中,属归入目,目归入纲,纲归入界。纲、目等分类概念是林奈首创的。后来的生物学家又增加了一些不同的等级(如门,科等等)以解释不同水平的相似性。这就是所谓的阶层系统。
林奈之前,由于没有一个统一的命名法则,各国学者都按自己的一套工作方法命名植物,致使植物学研究困难重重。其困难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命名上出现的同物异名、异物同名的混乱现象;二是植物学名冗长;三是语言、文字上的隔阂。当时的欧洲,从世界各地带会到欧洲的数量巨大的动植物需要有效的命名体系。经过实践多种命名体系后,林奈选择了双名法,即一个物种的名字包括两部分:一个属名加上一个种加词。双名法迅速成为标准的物种命名体系。动植物命名的优先权都是以林奈为最早开始的,今天最早的被接受的有效名字是在《植物种志》(1753年)中出版的,而最早的动物有效名字是《自然系统》的第十版(1758年)开始的。在此之前,所有出现过的植物名称都不是合法名称,即使正确的也必须被重新发表才有效。尽管林奈不是双名法的首创者,但是正是由于他第一个坚持使用,才使双名法才能得到广泛的推广。
在林奈的早期著作中,他认为种不仅仅是真实的,而且是不变的。但是后来林奈观察到两个不同的种可能杂交,从而创造了看起来象是新物种的形式。于是,他放弃了物种是固定不变的想法,同时认为在一个属内的一些种可能在世界创造之后通过杂交产生。后来他在瑞典试图栽培外国植物时,林奈也考虑植物物种可能因适应不同的气候而改变。在他生命的后期,林奈研究了他认为是属间杂交的情况,认为新属也可以通过杂交产生。但是我们必须认识到在林奈意识中深深扎根的是自然神学哲学。的确,他放弃了他早期认为物种固定不变的想法,同时杂交可以产生新的物种。然而对于林奈来讲,产生新物种的过程并不是无限制的。无论从最初的物种中产生什么样的新物种,伊甸园中的原初物种依然是神的创造计划的一部分,并且一直存在。 林奈同时也注意到了生存竞争,但是他认为竞争是保持自然平衡(神的秩序的一部分)的必然结果。在无限制的演化概念中演化没有预定目标,绝对不是神的计划。因此进化思想林奈根本就不会予以考虑,更不要说接受。
今天系统学家所试图发现和使用的分类大纲的理论基础是类群间的演化关系,而与林奈所追求的自然完全不一样了。但是林奈的阶层分类系统和双名法作为标准已被使用200多年了,他的手稿依然被每一代博物学家所研究。林奈的对科学的巨大贡献并不会因为他的理论缺陷而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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